3. 入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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妇人引她们走到门前，伸出一只白皙圆润的手，掀开了门帘子，一阵热烘烘的暖香气迎面袭来。

沈榭秋方入门时，便见榻上倚着一位双鬓成霜的老媪；两侧坐着几位贵妇人正细语相谈，下首还有几个如花似朵的年轻少女，互相嬉闹着。

屋子里静了一瞬，看上去最为年长的那位贵妇人先起身，笑意盈盈地上前，握住了沈榭秋的手，领着她进了屋内。

“盼星星盼月亮，秋姐儿你啊，可算来了。”

“你小时候，我还抱过你呢，多年不见，出落得愈发可人啦。”

最先握住沈榭秋手的这位妇人，便是盛京沈氏的大房夫人吴氏，其丈夫在吏部行事，现居正四品的员外郎。

大夫人最先把沈榭秋带到那位老妇人面前，道：“这是你叔祖母，你便和众姊妹一样，唤一声祖母吧。”

沈榭秋正要行礼，那老妇人却伸手扶住她，让她坐到了榻上，轻轻摸着她的脸，“像啊，真是像啊……”

沈榭秋清丽的小脸上浮现淡淡的红云，温顺地垂下眼眸，一言不发，似是不明老祖母所为。

大夫人见状，忙打趣圆场道：“你看看，你看看，我这漂亮女儿一来，立刻把老太太的心都占满喽。”

众人听到大夫人的话，也纷纷回过神，坐在中间二夫人开口笑道：“哎呦，老太太这就偏心啦，那以后可怎么办啊？”

大夫人又将房中众人一一指认，沈榭秋也一一见礼。

老太太且仔细端详她许久，复拉过她的手，放在膝上，道：“秋儿啊，既然来了，便安心住下吧，有什么缺的，尽管告诉你大叔母，若和我们这些个老顽固说不开话，就和你这四个表姊妹一起，千万不要觉得拘束。”

沈榭秋乖巧地应下，抬眸看了一眼四个姊妹，其他三个姐妹皆对她轻笑颔首，唯独中间的三姑娘眼神轻蔑，很是瞧不上她的样子。

老太太又细问了她近况，沈榭秋都一一作答。寒暄了好一阵，老太太面露倦色，大夫人察言观色，带着沈榭秋出了房门，去到了为她准备的院子里。

大夫人过了好一会儿，回到了方才的后院儿。

老太太适才的倦容全然不见，正独坐于榻上。大夫人让丫头婆子们全出去，自己则亲自给老太太奉上茶水，“母亲……”

老太太接过，呷了一口茶，放下茶盏，淡淡道：“你也看见了，这丫头生得什么模样？”

“可见南陵那边是没见识的，这样的人，竟然想要塞进黄家当妾，真真儿是暴殄天物。”

大夫人点点头，道：“自然是看见了，可母亲真要把她送进王府，王爷那边怕是不会乐意，要是王爷迁怒了沈府……”

眼前看着风光的沈府，自那件事后，在上面再不得脸，大夫人实在担忧。

老太太微眯了眯眼睛，"你担忧的事情，我岂会不知？”

“王爷心里，定是有几分夫妻情份的，只是男人嘛，喜新厌旧是难免的，几分相似，几分新鲜劲儿，都足够她往上攀了。”

大夫人依旧显得忧心忡忡，“她可不过一个旁支庶女……”

老太太冷笑：“咱们这等人家，还会在意那点嫡庶身份吗，你放心去安排下去就是了。”

大夫人不敢反驳婆母的意思，“是，儿媳知道了，那儿媳先退下了。”

老太太摩挲着茶杯，点点头，道：“让几个姊妹好好处着，别闹出什么事来，姊妹间，总是比我们这些长辈好说话的。”

沈府为沈榭秋准备的小院儿，要穿过东边的沅兰院，位于整个府邸的东隅。院子后头是个小园子，冷梅玉竹错落相交，静谧雅致。院内树木葱茏，飞鸟啼鸣。

一路走过来，沈府各处都栽种和摆放各式花树、盆景，姹紫嫣红，争芳斗艳，一派春意盎然之态。沈榭秋却无心去看，对着园里一颗颗枝叶凋零的梅树发起了呆。

梅花已经谢完，枝干光秃秃的，被四季常翠的绿竹衬得十分萧瑟。

前世空守庭院的记忆里，是庭院前的红梅伴了她一年又一年。大约是因为沈府红梅的相似，以至于让她生了回到从前的错觉。

春寒料峭，风吹乱了她额前的碎发。沈榭秋身上发冷，忍不住抱紧了胳膊。

回到盛京非她所愿，不管是南陵沈氏还是盛京沈氏，皆把她当作卖好别人的一个玩意儿。明白沈老太太打量她的目光，明白她说的“像”是什么意思。

沈榭秋的这张脸，与从前的昭王妃颇为相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