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七章
覆雪之夜5
这应当是一个吻。
除了懵懂无知的少年少女，谁都知道。
但是缇婴心中，只是想让小师兄冷静，陪她一同弄清楚眼前情形；夜杀的心思，只是想杀她，又报复她不停地咬他。
他的虎口破血，颊畔滴血，连唇齿，都渗了血。
缇婴是这样不服输——你咬我，我也要咬回来；你让我痛，我也要让你痛。
于是唇齿间的咬噬折磨，茫然又剧烈。
但在这剧烈中，他们渐渐感觉到柔软，感觉到奇怪的感触。
激愤的情绪之外，少年被少女扣着的手，好像松了些。
缇婴怯怯抬眼，看到夜杀俯着睫毛，墨玉一样的眼珠，用一种失魂落魄的神色望着她。
他们共同睁着迷离的目光，看着对方。
她在好奇时，也仰着脸，牙齿在他逃跑的舌上轻轻咬一口。
两个半大孩子呆呆地看着。
——
江雪禾蓦地睁开眼，吐出一口血。
他睁开眼，失神地看着被压在怀中的、双颊绯红的缇婴。
他手按住她的肩，尝试着，百般琢磨，试探方才那不同寻常的感觉……
缇婴唇间一痛。
虚空中，无形的一鞭，骤然向神魂抽来。
尖啸的鬼哭，既在耳边折磨，也沿着符咒，将绞意传遍他肉身与神魂，一遍遍的——
夜杀突然俯身。
他咬了她一口。
夜杀心跳加快。
他们都是无知的孩子。
他不打她了。
一缕神识，在无人察觉中，轻轻飘入了山洞中，窥探到了少年男女的浑噩无知。
可她不服输。
于是……这好像不是在打架了。
利齿在柔处一点，却不像方才那样凶悍，而是带着一种试探，判断。
缇婴眼睛流着水光，香腮粉艳，微张的唇瓣嫣红。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，既有些畏惧未知，又因未知似乎不太可怕，而并没有流露出恐惧的神色。
江雪禾心乱如麻。
“你是罪人。”
声音几时变得这样腻，这样哑？沙哑的声音应该是属于江雪禾的，她多少次嫌弃他声音不够好听，不如梦中的师兄、幻境中的师兄，可为何她声音也这样？
惶惶之下，缇婴茫然地仰望夜杀。
宛如响亮的一巴掌。
他勉强定住心神，给自己下了一道又一道静心咒，却还是无法阻止符咒的趁机反噬。他只能先放过此事，稳住自己的修为。
“你装得温文尔雅，可你既残酷又暴虐。看看你对我们做的事，看看你杀的无辜者。断生道上百人命，哪里比得上你随手杀的……”
风帽下，他的瞬间失力，带来的符咒反噬，那些黑气爬上他脸颊。每次游走，都要在颊上勒出伤痕，如同一道道鬼掌所扣。
夜杀身子僵了一下。
遍是鳞伤的手背苍白瘦遒得过分。
这种怪异让人好奇，让人躲闪，却在碰触时，麻痹着人。
落在雪地上的几滴血，也艳红无比，灼人眼目。
“你杀了太多的无辜者，你害死了我们。你要赔偿我们——”
他们对视，呼吸轻微，心跳加快。缇婴忽然害怕，她不禁瑟缩，向后躲，想找回理智。
他翻身而起，将趴伏在自己身上的缇婴按下去。他的手出汗，害怕又发抖，惶然又跃跃欲试。他颤巍巍地用手捧住女孩的脸，凑近她睫毛……
缇婴感觉到脸颊滚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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