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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又明离开没多久门铃响了。
程韵儿起身去开门，门外站着拎着保温瓶一头大汗的王云妮。“我让我妈给你煮的骨头汤，特地给你送来的。”
晃一晃手中的瓶子，她问，“刚才我在楼下碰到黄又明了，他是不是来找你的？”
“嗯。”
程韵儿也不否认，将王云妮迎进屋内，笑说，“他说来看看我。”
王云妮朝她挤了挤眼睛：“很可疑哦。”
程韵儿不置可否：“你喜欢怎么想就怎么想。也许你说得对，我是该把迟战溪给忘掉了。”
“早就该这么想了，那男人有什么好的？”
一边诧异于她的突然开窍，一边走进厨房，拉开碗柜，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碗，把汤倒近碗里。“我最讨厌朝三暮四的男人了。自以为自己有几个钱，就特心高气傲，不把别人放在眼里。你什么地方比不上他？要我说，那天的事就该报警……”话说到一半，回过头发现程韵儿的左手绑着绷带。脖子上的绷带在黄又明离开后被她拆掉了，所以进门的时候没留意。“你手怎么了？”
“指甲断了。”
轻描淡写，事不关己的口吻。
王云妮吃了一惊，忽然想起前几天喝茶时她的左手的确是有血迹，当时想问结果一来二去忘记了。“上次喝茶时好像就看见你手上有血，怎么弄的？怎么会搞这么严重？”
程韵儿的眼神躲了下：“那天跟你见面之前被车门夹了下，当时自己也没太留意。”
王云妮觉得这个理由不太可信，换做一般的小伤可能的确自己不曾留意，可夹翻了指甲盖这么大的事她怎么可能没知觉？那天她镇定地坐在包间里和自己聊天，她的眉头都没皱一下？要说她自己没发现，难不成在包厢落座后她一直没用到自己左手？“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？”
“没有。”
程韵儿的眼眶里有东西微微闪了闪，“反正就是被门夹了。那天吃好饭黄又明把我送医院包扎的，他今天就为这事过来。”
王云妮叹了口气：“他人的确挺好的。”
挺好的？程韵儿哂笑。
王云妮把碗端起，捧给程韵儿：“神了。我妈妈今天怎么就没煮别的汤，就煮了骨头汤，给你补刚刚好。对了，你这伤医生怎么说，还能再长出来吗？”
“没事，甲床没坏。不出三个月还能长得和原来一样。”
程韵儿接过汤水放在桌上，用勺子舀着喝。“你妈的手艺真不错。”
“那还用说，我妈那厨艺绝对是大师级的。我老跟她说你平时一个人生活，没个知冷知热的人，怪惨的。我妈就叫我把东西送来了……”
耳朵里听着她在那边聒噪，其实很多年前，自己也有个像模像样的家，平时家里也是这么吵吵闹闹的，除了总爱站在一边微笑着的恩儿。恩儿很有才气，人又漂亮，从小学开始就不停地有男同学追到家里来，问她借业本，实则只是为了搭讪。恩儿的字写得漂亮，成绩却不上不下，不过画画挺好，因为性子温吞，所以很受大家欢迎。
那时候她长得不丑，但因为身边有恩儿，所以她就显得微不足道。从小到大，赞美好像都是恩儿的，平淡都是她的。
不知何时开始，每次人家夸恩儿时，她就在私底下咬自己的手指甲。当指甲被咬破，有星星点点的血水流出来时，她会感受到异常的兴奋，那种兴奋不足为外人道。
那时候，一个四口之家，表面上总是其乐融融。也许生活一直这么持续下去，她就会一直这么普普通通地过下去。
可后来，突然四周围一个个人都开始变了脸。
自从有个男人来过她家后，以前父母对待自己和蔼的、温柔的态度都一去不复返了。
那个男人用古怪的眼神望向她，那个男人长得跟她几乎一模一样，或者说她跟那个男人长得一样。毫无疑问，那个人跟她有血缘关系。
“她有病。”
男人离开之前把敌视的眼光投向他，“她跟她妈妈一模一样，你们留意下她的行为就知道了。她现在那些小动，跟她妈妈被送进去之前一样。”
从那一天开始，她知道原来自己一直称之为爸妈的夫妇只是自己的养父母。而那个离开的和她相似的中年男人，其实是她的亲生父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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